这是一个账号

雷安only
洁癖。
催文看头像。

【雷安】闻香识你

调香师雷x花店老板安

不要考究,是硬伤




“Les Dieux créent les odeurs, les hommes fabriquent les parfums.” (上帝创造气味,人类制作香水。)


01
“安迷修!!你在哪里进的营养土!气味怎么这么怪?!!”
“啊,凯莉小姐这些交给在下就……”
“不是交不交给你!是气味很奇怪啊!”
“有什么气味吗?”

雷狮经常能听到别人问那是什么味道,却很少有人会有人问那有什么味道。
所以当听到这句话时,正靠在栽满了槐树的巷道围栏边上听海浪声的他,罕见的分心思打量了一眼。

树荫零星,清晨的点点光斑落在地面。一间不大不小的店面像被几簇郁金香和白色百合花环抱似的坐落其中。
门前站着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落进阳光里的棕色发梢看上去泛着些暖色的橙黄。青年把自己穿着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卷到上臂,因为抱着花盆的缘故,甚至有一边没有挽实滑落到下了小臂。
原本只带着点腥咸的海风莫名其妙夹杂了些许微妙的不协调气味,雷狮双臂一撑,抖了抖身上风衣,驻留的凉意骤然散去。
他步子不快,两者之间也本就不远。等走到对方身后时,那个男人转过头,抬起一脸迷茫而又有些无辜的表情,让雷狮突然想到了某种动物。

“你闻不到雄性皂角花的味道吗?”
他问了一句。

对方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啊了一声跑进室内翻翻找找,果然在土壤袋里摸索出了几节干枯腐朽的花枝。他咬了咬牙,最后只是叹一口气,平静地处理掉手中已经差不多腐烂还粘着泥土的花蕊。突然间,他好像想起什么一般,冲门口喊了一句:
“先生!请等一下!”

雷狮刚打算迈出的步子顿了一下,但在下一刻当做没听到一般的,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出去。
青年刚洗干净手上的泥土,见状赶紧扫了一眼,抓几支选好的花束装进一张深紫色的麻布卷纸,最后喷了些水雾追了上去。
追上时,那人正倚在驾驶座侧车门旁抽烟,一根香烟燃了不到三分之一。

晦涩的树阴里,烟头的火光明灭不定。雷狮把风衣随手扔在了副座上,内搭的黑色衬衫格外显身材,领口的扣子并没有老实地扣上最后一颗。
他看着来人,来人也打量着他。

“什么事?”
“刚刚真是谢谢您了。”青年笑着走近,把手中的花束送到雷狮的面前,“我叫……”
“我知道你的名字。”雷狮挑了挑眉,视线落在了花束上,“肉蔻。”
“您鼻子真好。”见对方没有收下,他也不着急收回,“肉蔻既有刺激灵感的作用也可以舒缓神经,我猜想可能会对您有用。”

“呵。”雷狮没有熄掉烟头的火,弓身凑近看着安迷修,“你在观察我?”
“没有。”
安迷修摇头,思索了一会。
“只是您身上,有海风的味道。”

雷狮哼笑一声,从对方手里接过那束包装精美的花枝。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嘲弄似的奉承了对方一句,“你鼻子真好。”
“并……没有。”
他脸上的表情虽然没多大变化,但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硬还是暴露出了他的失措。
雷狮看着对方垂落身侧的手,没再继续说什么。用随身的烟夹熄灭了手中的烟,转身上车,只留给了站在原地那人一个利落的背影。

“这个人——”
安迷修眉宇间透出些焦躁。直到那个车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才丢掉脑中的种种揣测,转身回店。


深夜,雷狮平躺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清冷的月光照进客厅,正巧落在被拆开随手扔在桌角的那几支小花上。
突然,手边的电话传来微弱振感,直到第三声后他才不急不缓的接了起来。

“大哥,美国总部那边负责人来找我了。”
“我没灵感,让他们等着。”
“好的。”

“等等。”
在对面即将挂断的前一刻,雷狮猛地出声。他用眼角余光瞥过一眼桌面那被自己拆得七零八散且即将枯萎的木瓜与扁桃树花枝,冒出来一句自己都摸不着头脑的话,“你觉得矢车菊怎么样?”

“…”
对面的卡米尔大概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又说道,“如果单作为香料的话有点‘薄’了。”
“也是。”
雷狮自问自答般的喃喃一句,答了句再说,挂断电话。
他看着黑下的屏幕,再一次摁亮便彻底关闭了电源。起身从冰箱的冷藏室里拿出了一听啤酒,单手扣住拉环,接着就是一声清脆的开罐音。

“安迷修……”



02
次日清晨,安迷修照常在做着开店前的准备。

门前的平安树叶片上积了些晨露,空气里都满满溢着清新的泥土草屑香,他恍若无闻的搬动手上的盆栽进出店面。
高处叶子里盛的露水在安迷修经过蹲下时簌簌下落,沾湿肩膀,正巧身后海风攒来,激得他打了个喷嚏。

“最近天气转凉,感冒了吗安哥?”
“诶?”安迷修吸了吸鼻子,转过头接下递到眼前的外套,看着面前的蓝发姑娘,脸上挂着笑,“安莉洁小姐早上好!可能是有点感冒,但没影响的。”
“这样的话让凯莉听到的话,她可是会生气的哦。”
“嘿嘿。”安迷修有些后怕的摸了摸后颈,苦笑一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对了,答辩结束了吗?”
“嗯,这段时间都能来帮忙了。”

“那可真是好消息!”
听到这话时,安迷修正好用手边凉水冲掉手上泥土,被冻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时原地蹦了两下,“最近你们都不在,店里冷清了挺多的。”

“你要想说本小姐吵就直说!”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安迷修转过头,一如往常的灿烂笑容,“凯莉小姐早上好!”
“有点恶心,别这么笑了吧。”

凯莉面无表情绕过他走进店里,让一张笑脸空对了海面。他刚摆出难过的脸还没来得及失落,下一刻就被一句话转移了注意。
“安迷修你又在店里干什么了,香味怎么这么杂?桌上这什么……调色盘、便签纸?”
凯莉刚把东西拿在手上,一阵意外的香气便从手中调色盘扑进鼻腔。

那是一种让人无法言喻的香。
像是历经时光落了灰尘的青石街巷,又像极暖阳下晾晒过的棉被以及深藏其中的淡淡百合与烘烤过的矢车菊香。明明暖洋洋的香氛里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令人忍不住眼眶发酸。

“安迷修,这个——”
“这个只是昨天突发奇想翻出来的旧物而已。”安迷修慢慢走到凯莉身后,笑着伸出手,一言不发接过了两样东西,随后极其顺手的放进了店里的杂物柜里,一个字也没有解释。转过头时低头挽起衣袖,低声说道,“现在也不会再用到了。”


海风夹着腥咸呼啸而过,安迷修转头看着不远处海潮卷着白浪拍在水泥石堤,撩起一侧有些长的额发。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曾闻到过的鸢尾花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喃喃出声。
“是花香。”


正午的太阳从云层里刚露出头没多久,特意放到外边晒太阳的鸢尾花已经从早上看起来垂头丧气的样子变得趾高气昂了起来。深宝蓝色的花瓣舒展开来,一朵朵向着阳光所在,展翅翩翩欲飞。
安迷修抱着几支刚剪下来的矢车菊和郁金香从花棚里出来,正巧撞上阳光正盛。他在门口站了一会,被阳光照得有点困倦,刚打算放下花伸个懒腰,就听见坐在工作台前的凯莉跟着掌上手机里的小游戏软件发出的‘clear’声响同步打了个哈欠。

今天还挺清闲的。
刚想感慨出声,就听见店里凯莉诶了一声,他回头,看少女趴在桌案,嘴里叼着根棒棒糖。

“话说你昨天送花那个男的,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昨天那个穿风衣的男人吗?”
“嗯。”凯莉拿起手机开始新一轮的闯关,硬糖在嘴里渐渐融化,唇齿间都透着甜意。她用舌尖抵住糖果,漫不经心道:“那个人身上有种我很讨厌的味道,平时要是看到的话,我连往近走一步都不可能。”

“呵呵,这大概就是同类相斥?”安迷修乐呵笑两声打趣了一句,看着对方眼神并无不快,这才放下手中的花枝开始修剪,“我大概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历。但没关系,他应该和我们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这天,晴空万里,海面风平浪静。


03
翌日清晨,工作室内窗户半开着。
从窗外槐树的缝隙里溜进来碎片阳光,框边还扒拉着几支长势喜人的藤本月季。桌面的便利贴纸看似随意摆放,实际却是潜意识的有迹可循。调色盘有些危险的悬在大理石的案面,仿佛被其中香气吸引一般,花朵也垂下枝落在其侧。

“大卫,我应该告诉过你,我不想用你说的什么框架。”
“你可以说顺从大众,但我加入至今从始至终可都没有说过为谁去制香。”

雷狮裸着上半身,半干的黑发从发梢一滴滴往下渗透凉意。他推开门,靠在侧边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电话在对通话的那头叙述着什么。电话那头磕磕绊绊的用着中文慌忙回复,他也只是语气平淡的一锤定音。
“我既不会做出什么失败品,也不会去迎合你们所谓的市场潮流。”
他哼笑一声把咖啡放在离工作台有点距离的茶水架上,用手挥散被水沾黏起来的发尾,最终在对方的迫切挽留下,挂断了电话。

雷狮把手机就近放在了茶水架上,拿起咖啡轻抿一口。
大部分时间里,他并非一个过于注重礼态的人。一双长腿站得相当随意,双臂环抱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空气中是昨天尝试重现那个男人身上气质所留下的失败产物。细微果香还透着些雪松与琥珀的质感,咖啡的苦香偷偷混入其中,多了几分不合时宜的晦涩苦意。

恰时电话响起,是卡米尔。
他接起电话走向桌前坐下,伸手摘下了伸进窗沿的藤本月季。

“怎么样,有结果吗。”
“光就一个名字不是很好查,而且他实在曝光度也不是很高。”
那边声音清晰干脆,在毫无信息的一句话后,随即便又加了一句让雷狮真正开始确信的话,“只是我发现当年大哥你参加的那批法国调香师培训里邀请名单也有那个名字。”

“我对他没有印象。”雷狮向后靠着椅背,单手撑住扶手,“虽然气味我总觉得很熟悉。”

“大哥。你们在这行做久了,无论有意无意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香调。”卡米尔在那头看着电脑屏幕一行行闪过的信息,最终停在了一个页面。他戴上手边眼镜,嘴上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也很少会有能打动你的香了吧,会不会是以前在哪闻过?”
雷狮随口答了一句,“以前倒是有一个,不过是在大街上,一晃就过去了。”

紧接着沉寂,只有电话那边的细微鼠标滑动声响。
“这个人没有更多信息了。虽然具体原因不是很清楚,但所有资料全部只到十一年前的培训前后。”卡米尔揉了揉胀痛的眼眶,喝完了电脑旁凉透的热可可,“而且大哥你对他没有印象也很正常,当年培训时他就彻底失去消息了,而且法国那边也没有收到过他的返信。”

雷狮抬头看着窗外,闻到细微不知何处飘来矢车菊的纯露香味。他手撑着下颚,思考片刻笑了出来。
“我大概知道原因了。”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快速推算出时差,“你那差不多一点了,早点休息。辛苦了,卡米尔。”

“没事大哥,小事。”


挂断电话后,雷狮还依旧把手机握在手上。
他指尖轻叩手机后屏,最终起身离开。


04
“欢迎光临,还没……”
“我来找花。”

安迷修正蹲着低头处理手上的盆栽,一个略微耳熟却让他印象不太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心里暗叹一声,挂着笑容仰头,对上视线。
“又见面了,有什么可以给你提供帮助的地方吗?”

雷狮笑了笑,同样回以笑意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他扫视对方还是跟几天前一样的朴素到有些老土的衣着,视线落在他仰起的颈上,最后走近,语气听不出情绪,“那就麻烦你了。”


今天安莉洁和凯莉都有课,店里难得的只有安迷修一个人在。
他领着这个客人不知道看了多久,除了杂物室基本店面全部构造都要给人摸透了,但这个人就是从头到尾也没透露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安迷修再一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雷狮先生,你到底在找什么?”
“你知道白特里昂菲特的气味吗?”雷狮没有回答安迷修的话,只是等他说完后才幽幽地另起话头。
安迷修愣了一下,“作为百合的一种,它的香味比亚洲百合更为明显张放,但又比东方百合多了些内敛清淡。如果喜欢的话我可以现在去帮先生你订购。”

雷狮嗤笑一声,又问道:“那郁金香呢?”
“看样子比起花你更在意气味,那么我并不推荐先生你用郁金香搭配花束。郁金香花香淡,虽然空间小种植起来香味浓郁,但他蕴藏其中的毒性也可能在潜移默化中伤害身体。”安迷修虽然有些不耐,但还是冷静地向雷狮解释自己的意见。
只是对方看起来并不领情,再一次开口时藏起来的明知故问意味愈发深了起来,“那矢车菊又怎么样?”

“除非加热后会有淡淡花香,平时只有清晨的纯露清香,而且一般很难闻到。”安迷修皱起眉,眉宇间满是对于对方的不解与防备。他向后退出几步,视线锐利,“不要再继续试探了,雷狮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雷狮站得十分随意,自上而下的观察着安迷修的表情,脸上那点故意摆出来的笑消失殆尽,“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没了嗅觉,就现在的结果来看是不假。”

“那又怎样。”
安迷修嘴唇嗡动,半天说出口的只有四个字。他背脊挺直,认真的对上雷狮的视线。

雷狮笑出声,言行举止满是嘲意,“你既然连感受都做不到,那又有什么资格掌控他们?”

“如果光凭嗅觉就能感受且了解,那你绝不可能了解一切。”安迷修不急不慌,除了一开始被撞破后的短暂无措,随后便坦然的把一切摆在台面,丝毫不落下风,“你甚至连我,都无法支配。”

见雷狮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满脸等着听他到底想说什么的表情,安迷修侧过身环视一周,继续说道:“如果今天你不来,我不会这么自信。虽然你不是第一个,但不得不说你是现如今最令人有危机感的一个。而正恰好只有你这种强者,才一定不会允许有自己无法掌控的情况。”
雷狮并没有看安迷修,他侧过头打量着安迷修身侧的几支矢车菊,微眯双眸。

“调香失败了吧,雷狮。”安迷修笑着看向他。

“哼。”雷狮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哼笑,抬手随意拨了一下身边的花叶,那是一枝百合。
“我不喜欢狂妄的人。”

安迷修看他动作,站得笔直,不收笑意。
“真巧,我也是。”


半开的木窗被一阵海风彻底吹开,侧过头去看便是广袤的蓝天白云,海潮一次次叩击海岸,不知道是来自何方的流浪歌手合着木吉他唱起旋律,歌声婉转而轻快。
阳光从安迷修身后奔袭而来,暖棕的发梢被渲染成了金红的小刺,戒备着周身的未知危险。而雷狮则站得有些远,半身埋进阴影,一只脚正好踩在光阴的分界点上。一双透着紫意的眸子微眯,如同一匹等待猎物而蓄势待发的雄狮。

“你身后的矢车菊、我手边的卡萨布兰卡。”
雷狮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说完也只是衔在嘴上,并没有点燃。

安迷修看着他的动作,心下暗自思量。右手虚握成拳,食指指节凑近唇边,视线垂下,思索片刻后抬头看向雷狮,“如果你是为了自己想选这两株,那不如换成紫色鸢尾和黑郁金香。并不是故意针对你的选择,而是我想你会更喜欢这两种。”

雷狮挑眉,没有说话。

“看样子你现在应该是有点失眠吧?卡萨布兰卡对你现在的状况只能是反作用。更何况,我希望我的花被好好对待。”安迷修走上前,绕过雷狮端起一盆在阳光下暖洋洋汲取养分的紫色鸢尾,随后看向他道,“实话不瞒你,我这批矢车菊花种都有点问题,现在就因为霜霉病我不得不分开照料。如果你不是真心想要的话,我也不是很想卖给对客人而言不合适的花。”

“你这里并没有黑郁金香。”雷狮言语间并没有对他的解释所该有的不满或者是赞同,而是直接跳过了这一个概念,开始询问花的情况。

安迷修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做出了回答,“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等会订购。顺便你要是忙的话,我也可以等到了之后连同栽培方法一起帮忙送过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仿佛在等着这句话的雷狮,没等安迷修说完直接把话接了下来。他把难得揣在身上的唯一一张名片放在桌面,走出门就用握在手中把玩许久的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安迷修看着他的背影,刚打算说些什么,没想到那个迎着海烟雾缭绕的人抢先说出了口。说完,便没了影。

“你这份自信,记得留到下次再见面吧。”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几朵埋进土壤的鸢尾根茎,用手轻轻戳了一下展翅欲飞的花瓣,不知想起什么笑出了声,长出了一口气,看向窗外。
“那就下次再见吧。”


当晚,安迷修难得做了一个梦。
梦的一开始,他看到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正在一栋屋外的草坪上玩闹戏耍着,温柔的阳光将他包裹其中,他肆意的呼吸着、欣赏着。
突然间,那个孩子被关进了一间阴冷的地下室里。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阳光,也没有温暖的空气。最初他只是无措的把自己蜷进阴影里,在脑海中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记忆。无论是色彩纷艳的鲜花,还是小巧精致的蝴蝶,更或者是那个刺眼而又格外温暖的太阳,他都在脑中无数遍的回忆。直到意识到自己再也不会再有机会看到时,他环抱住自己哭了出来。
可现实不会为了一个人就此逆转,孩子最终站起来擦掉了脸上干掉的泪痕。他走向正中央拿起那个全新的画本以及彩笔,一笔一笔写下自己的记忆。
直到多年后,孩子还记得太阳的温度、蝴蝶的形状、以及鲜花的香甜。当他化作一个小小的盒子,这些记忆依旧在他小小的脑海里。
只是唯一不曾在记忆里的,便是用那双眼再次去亲眼所见。


等安迷修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难得的日上三竿。

手机上好几个凯莉与安莉洁的未接电话让还没从梦中清醒过来的他慌慌张张地回拨过去,接连几个未接后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就已经把备用钥匙做好放在了老地方。

他甩了甩还迷糊着的脑袋,转头看向自己床头的几株叶片上附着星星点点霜霉斑迹的淡蓝色矢车菊,失神了一会,想起昨晚那个有些古怪的梦。
真的是很久没有这么直接的对谁承认过自己嗅觉的问题了,也难怪会做这种梦。

 

“哎,最近是撞水逆上了吧。”
安迷修抓了抓睡得乱翘的头发,缓了会爬起床洗漱。

 


05
下单后发货的速度总是很快。如果是平时,安迷修会很感激这样的速度,然而今天只盼着它来到得稍微晚些。
不过,显然这个速度和他主观祈祷没有任何联系。

距上次不太愉快的谈话两天后,安迷修带着花站在雷狮家门口发愁。他拿着名片看着手机上一串拨号失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犹豫半天,最终按下了那个明显放着装饰用的门铃。

 

接起的速度并不快,略带电流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

“谁?”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花店……”

“进。”

“我给你放花园吧就?”

“别废话,进。”

 

安迷修还没来得及推辞,那边就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

大门根本就没有落锁,随便一推就开。他下意识的边走边打量这个地方,说是家准确来说不过一个落脚的地方。所有一切好像都看起来井井有条,藤本月季花枝繁盛,叶片上甚至还有浇水后留下娇艳的水珠。一切都看起来无懈可击,可这幅理所当然的场景却只塞满了空白的实感。

他把花随便找了一块透得见阳光的空地放下,抬头瞥了眼,正好对上一扇半开着的窗。

 

看来也就是个高档工作室的样子。

安迷修正在心里暗暗腹诽着步子就已经踱到门口,干脆敲了敲门,“打扰了。”

 

半天门才从里被推开,一打开凉意瞬间扑打到安迷修身上。

雷狮面色阴沉,一只手撑着墙面,薄唇抿起一言不发的站在玄关。见状,安迷修走上前把手附在雷狮额头,虽然随即便被挥开,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一种不正常的热度。
“你发烧了?”

 

“你管得真多。”

雷狮白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客厅躺在沙发上。安迷修蹲在玄关,脱掉鞋才匆匆跟进去。电视好像是开了一夜,可开着静音,没有声响。沙发脚随意摆放的啤酒罐子倒在地上,一看就是典型带病通宵的场面,而作为病人的雷狮却是毫无颓意,反而在刚刚开门时爆发出一种尖锐的试探。

 

安迷修扫视四周,深吸一口气走到雷狮身边,“你家就没什么药吗?”

半晌没有回应,他把手放到雷狮面前晃了晃,又小声问了句:“雷狮?”

看来是睡着了。

这么想着,安迷修垂下身捡起地上的空罐,突然感受到一阵奇异的感觉,那是一种很熟悉,而又意料之外的嗅觉记忆。他侧头看向已经陷入睡眠的男人皱了皱眉,紧接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找出通讯簿的安莉洁发出一条短信,转身出了门。

 

雷狮是被一种奇妙的清香给弄醒的,一睁眼就看见身上多了张自己都没见过的毛毯。

他抬手把额头上的毛巾随手掸在沙发靠背上坐起身,一起来就看见安迷修正带着耳机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玩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手机游戏。此时天色已经临近傍晚,将落不落的太阳挂在山边散发今日所剩不多的光和热。

安迷修好像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到自己醒过来,笑了笑,“烧已经退了。借用了一下你的厨房,要喝粥吗?”


“记得帮我洗了。”雷狮说道。

 

安迷修收起手机,无奈地摊起手,“知道了!您可真是个大爷。”


06
一年后


圈内外都在议论着美国某知名高档奢侈品品牌近期刚出的两款男士香氛。为向公众证实制作者所说的无法复制,配方就被大大方方地公布在了官方的推特公众号上。
一时间各路民间高人也好,知名‘鼻子’也罢都找不到一个完美复制的公式。仅仅10000的库存,在先行试用的好评如潮以及这些噱头的铺垫下,开售的瞬间便被一抢而空。

仅一天,网络上对于这款香氛的评价就已经登上了各路个人鉴赏人的主页上。当然,不排除喜好或者偏好,大半的赞誉就已经让这两款香氛彻底进入了大众的视线。
从配方看来,两款走向极端的香氛,被选择在同一时间一同公布,一开始让不少人都觉得很新奇,直到第三天法国知名奢侈品牌艾莉兹前代‘鼻子’的访谈发布,才真正解开了两款男香的真正关系。

【这两款香氛的制作者十二年前曾是我的学生,他的品位以及天赋当年就已经无比让我们惊叹,时至今日我也一直都在关注他的相关近态。不得不说他在前两天发布出的‘深海’(Ocean)‘季风’(Monsoon)两款香氛彻底颠覆我对他的一贯思路,无论是制香手法还是创意上他都已经超越了现如今的惯性概念!】

【两款香氛单独来看走向两个极致,先说‘季风’(Monsoon),前调艾草加小茴香糅合些许佛手柑,中调提出矢车菊的纯露香气与无花果的馥奇尾调则是葡萄柚、雪松带着苔香以及琥珀。总体以果香为主,虽然走向一路没有起,却是把‘柔’这一个特点发挥到了极致。其次就是‘深海’(Ocean),我甚至都觉得这款香氛是他为自己量身打造。这款香前调杜松、木质、提出黑加仑独特的凌冽感混杂些许带有侵略性的藿香,中调再用深海与矿物的味道将张扬的味道过渡到深邃而带有质感,尾调用鸢尾花香与印度香根草彻底引爆出前中调的铺垫,彻底的走向‘锐’……】

【……之前也只是说把两款单独来看!一旦两者相融,两款香氛都会发生质的蜕变。‘深海’(Ocean)的侵略性一旦撞上‘季风’(Monsoon)的致柔便会与其中的一款香料融合形成一种独特的神秘质感,而‘季风’(Monsoon)本身携带的果香如果与‘深海’(Ocean)的凌冽感混杂,就会自然而然带上一般果香所不具备的锐利和清冽】
……
【最神奇不在于两者的碰撞,而在于这两款香氛使用的双方。若你只是单纯的评鉴便只能看出上面的东西,但当你把他们真正放在两个人身上,对于这两个人而言,对方的味道便会与大众认知出现偏差。就比如‘季风’(Monsoon)真正闻到‘深海’(Ocean)时,会感受到他自身的柔被放大反馈给了他自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从这两种香氛里,感受到了两份熟悉的个人风格,其中有一位我虽然不曾见过……】
话说到这,有聪明的网友已经总结出了整篇访谈对于两款香氛的准确定位,圈内外人士们又进入了新一轮的兴奋之中。

网络上因为这两款香氛闹得沸沸扬扬,作为灵感来源的两个人此时却早约好出国旅游去了。
凯莉看着店门上贴着的休业两周,又听着电话里的‘不在服务区’心里火气没收住,差点把手机摔地上。她再次点开短信箱里那简短的‘帮店浇花’确认了这条是某个占有欲混蛋抢了安迷修手机发的消息,懊悔当时没看出来的自己应该是刷微博刷昏了头。刚打算用钥匙开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推开。

“凯莉,早上好呀。”
安莉洁拿着水壶,正抬起头认真的看向她。

“早。”
她把手机放进背包,轻声打了个招呼。


日本的电车总是十分安静。安迷修抱着背包像一个还没出社会的大学生,靠着拦板歪着头昏昏欲睡。一旁被迫穿着同款卫衣的雷狮低头看着手机,另一只手此时已经悄悄从后绕到了安迷修头侧。没过多久,到站的提示响起,他狠掐一把安迷修的脸。
“嘶……”
“到站了。”
安迷修还没睡清醒,一双眼睛红红的。雷狮看着莫名被戳了笑点,拉着人兜帽就往他头上扣,最后拽着迷糊着的人下了车。

“我们是不是要到了?”
出站好一段时间安迷修才清醒过来,即将见到奇景的兴奋让他把之前的所有亏都抛之脑后。转头看着雷狮,言语中的欣喜都快满溢而出。

雷狮面无表情,把安迷修脑袋带向正面,“能不能自己看看你面前是什么。”

“是你!!是你!!快放开我!我要看到144岁的老紫藤树了!!”
“求我啊。”
“雷狮你神经病啊!”

紫藤树花静静的盛放着,如紫色的天穹炸开烟花一般缠绵牵扯。

END



这篇文其实是送给露哥哥的生日礼物,无奈我太菜,写得很慢。

想送给各位一句话——

上帝创造气味,人类制造香水。

创造基于人物,故事打造灵魂。

评论(23)

热度(530)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